《 1》第2章-《星光的彼端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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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吞下红酒,仰头一笑,红酒的涩味残留唇齿。

    “一开始,我就知道它的真正价值。”

    黄锦立望进我的眼睛,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,语气透着几分亲昵:“锦立,我还以为你不来了。”一位大美女朝我们走来。对方穿着一件斜肩长裙,一举手一投足间,呈现出长久被镁光灯追逐后的大牌气场,给人留下深刻印象。

    我立刻便认出——她是品优娱乐现在的一姐,楼夕之。无论名气,还是人气,都让众多女星难以望其项背。

    “可以借你男伴五分钟吗?”楼夕之朝我一笑,那个笑容有点意味深长,透着一种天生的优越感。

    话是对我说的,她的眼睛却盯着黄锦立。妩媚挑衅的眼神中,又糅合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。

    我浅浅一笑,退开一步。

    默许了她的要求,在圈子里,对前辈和大咖要敬重。

    我无意中瞥见,黄锦立抬了抬眉毛,似乎对我随意处理他的归属权有点不满。

    “挺上道的。”楼夕之上妆精致的脸蛋微微扬起,雪白的手挽上黄锦立的手臂。

    黄锦立顿了一顿,楼夕之眼神闪了闪。他伸出好看的手指,朝我点了点。我意识到,他在指林萱的项链。

    “好好保管。”

    “当然,我还要向你收保管费。”

    我打趣,黄锦立随即笑出声。他今晚笑的次数有点多。楼夕之不懂我们在打什么哑谜,眉梢有点不耐烦地拧了拧。她直接迈步拽走黄锦立,两人的身影渐渐淹没在大厅的宾客中。

    我重新端了一杯红酒,来到阳台,远方黑沉沉的一片。夜色一点点下沉,只有半点星。等了很久,黄锦立却再也没有出现。被他带到这半山腰的我要怎么回去?的士未必叫得到。即使叫得到,到我的公寓也要一个小时。最近偶有午夜乘车被猥亵的社会新闻,虽然我绯闻不少,却也不希望自己以这种方式最后一次上报。

    我边在内心吐槽,边快步踱出会场的金边大门。突然想起很多年前,同样一个夜晚。

    也是看一扇大门在我眼前渐渐关闭,光线逐渐被吞噬,而对方的背影逐渐消失。

    夜晚温度很低,我搓了搓手臂。把手机通讯簿从头翻到尾,这么晚,还有把握把对方从床上叫起来的,除了阿ken,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到其他人。

    抚了抚额头,又翻了翻,视线勉强定格在“谭寒”那一行。

    我挣扎了一下,按下呼叫键。

    “喂?”没想到才两声,谭寒就接了电话。半夜里,还能听得到沙沙的电流声,他的嗓音跟他的人一样,有点冷冽的味道。

    “我在云修别墅,过来接我一下。”故意说得理直气壮,遮掩我的不好意思。

    那边一时没了声音,心跳慢了一拍。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很厚道,抱住冒出鸡皮疙瘩的胳膊,打算放弃。谭寒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查到路线了。四十五分钟后到。”末了,补了一句,“山上冷。小心着凉。”

    我的心,被暖了一下。

    谭寒的车没有黄锦立的车张扬。就像他的人,也跟黄锦立不同。他只是沉默地开着车,黝黑的眼眸看着前方的路。手指修长,侧脸俊美。

    “怎么这么快就接了电话?24小时待机?”我找着话题,想打破车里的沉默。

    谭寒默默看了我一眼。

    “我是你的经纪人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随传随到?”答案真官方,我干笑了两声。

    谭寒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好像再普通不过,我反而有点过意不去。我不太喜欢依赖他人,麻烦对方总让我不自在。可能,我害怕依赖变成了习惯,一个人就无法再勇敢。

    一时无话。

    “你脖子上戴的是?”他从后视镜瞟了一眼。

    “林萱的项链。”难得他好奇,我挑起项链给他看。

    “林萱的?”谭寒侧过脸,盯着项链看了下,眼眸闪过一丝惊讶,“不是给黎雪了吗?怎么……”

    他怎么知道?噢,他之前是黎雪的经纪人。原本想告诉他,这只是黄锦立今晚借给我的,但谭寒刚刚的语气,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有一点点在意。话到了嘴边就变成:“怎么,很在意?”

    女人的敏感总是复杂的。

    谭寒半晌没有说话,直到车快开到我家门口。

    “他不适合做情人。”

    我们都明白他指的谁。

    回到家,我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。给自己泡了杯红茶,希望明天不要感冒。坐下时,才发现身上还披着谭寒给我的西服。是他开到我公寓楼下给我的。刚笑了笑,就瞥见镜子中的自己。脖颈上的钻石项链闪着光。

    黄锦立、谭寒……

    两人的名字在我脑海里转了转。

    《调香·香满楼》开机仪式就在今天。剧组一大早就在拍摄地点架起了香炉台案,准备拜一拜,讨个吉利。所有人准时到场,唯独女主角楼夕之迟到了。一行人都在等她,导演有些气。

    “大牌嘛,都是这样,哪有不迟到的大牌。”工作人员半开着玩笑。

    作为昨晚的知情者,我也跟着笑笑,没多说什么。

    两个多小时后,楼夕之才姗姗来迟。身后跟着两个保镖、一个助手、一个经纪人。算得上轻装上阵了。只是那经纪人,我看着眼熟……阿ken?

    阿ken朝我点点头,笑了笑。

    楼夕之瞥了瞥他,眼尾不甚在意地扫了我一眼,旁若无人,扬长而去。

    见一姐驾到,导演喜笑颜开。

    “点高香,拜一拜。”工作人员连忙给楼夕之递香。我也拿了一束,准备等着她弄完,我再上。楼夕之看了导演一眼,慢条斯理地发话:“人也太多了吧。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大家自然就相互看了一下。

    上香的人有:导演、楼夕之、男主、男二、我。这戏是品优娱乐投资的,大家都是一家公司旗下的艺人,本不存在什么有的没的。只是按照角色重要性排的话,我的确是女二。

    “你们先,”我和和气气地笑了笑,“不差那么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楼夕之一笑,戴着墨镜,大牌架势十足地将香插入了香炉。导演也跟着上了香,三只大红色高香竖立在香炉中。楼夕之参加完开机仪式,周围一群记者,前前后后围了过来。

    跟在她身边的阿ken不知道从哪儿溜到我身边,仿佛不经意地说:“现在真是忙死了。你最近如何?”

    我轻轻瞟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“还不错。”我慢悠悠地开口,指了指不远处的谭寒,“我新经纪人。”

    “他?”阿ken盯着看了半晌,摆出一副瞧不起的样子,“他之前可一直围着黎雪打转。”

    “人家比你帅多了。嫉妒可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我嫉妒他?哈。”阿ken嬉皮笑脸,“你不是一直认为,我精通娱乐圈内幕。那我再告诉你一条,你那个帅气的新经纪人啊,不仅是黎雪的前任经纪人,还是她前任男友。”

    “八卦。”我“哼”了一声,懒得再理他。

    倒是楼夕之见我和阿ken在一起,一声勒令把他叫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楼夕之跟你有过节?”谭寒走过来。

    他容貌沉静,看上去还是那么可靠。

    我朝他笑了笑,想了想。

    “如果借男伴算的话,那应该是吧。”

    对方眼底掠过一抹迷惑,我捕捉到这一点。想到谭寒在我面前,从来都是一副严肃模样,如今他的脸上第一次闪现这种神情,我一下子有些乐了,用力拍了拍谭寒的肩膀:“刚刚阿ken来过了,朝我显摆呢。你猜,我怎么回他的?

    “我说啊,我的新经纪人,不光比他帅一千倍,还比他厉害一千倍,他的脸都绿了。”

    谭寒微微摇头,也忍不住跟着低笑了几声。那双眼眸的温度也暖了几分。

    我看得心一动,情不自禁开口。

    “谭寒,”我轻轻念着他的名字,顿了顿,开口,“你不会……”背叛我吧?

    “不会什么?”他有些疑惑。

    不会像阿ken那样背叛我吧?

    话到舌尖,又转了一个圈,最终没有说出“背叛”两个字。

    “不会令我失望吧?”

    谭寒垂眸,睫毛遮住眼帘,过了几秒,他慢慢道:“我不会让你失望的。”

    我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要是真有那么一天,我可饶不了你。”

    手机响了,无号码显示。对方明显才睡醒,声音慵懒中透着些性感:“昨晚怎么走了?”

    “怕打扰你。”我打着哈哈,漫不经心。

    “打扰我?”他顿了顿,明白了,轻笑起来,“又没发生什么事。楼夕之喝醉了,让我送她回家而已。”他无辜极了,“等我回去,连个人影都没见着。你倒是挺会放我鸽子。”

    电光石火之间,一些线索连上了。敢情楼夕之今天对我这样,是认为黄锦立是为了我而抛下她?我扶了扶额,不过黄锦立似乎丝毫没把女人间这些微妙的心情放在心头。

    “林萱的项链收好了吧?”

    “幸不辱命。”原来他关心的是这个。

    电话那端的黄锦立笑笑:“找个时间送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行。”我从善如流,半开玩笑,“不过保管超时,得加收费用。”

    “改天请你吃饭。”黄锦立低声一笑。

    尽管开机仪式上,楼夕之对我耍大牌,但晚上的开机宴,她和阿ken像什么事没发生过,让其他工作人员喊我们一道吃饭。不去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。见我和谭寒到场,楼夕之身为东道主,笑笑,算打过招呼。没同我们说话。楼夕之名气如虹,多少人想借此认识她。一顿宴请,被抢着埋单。阿ken说什么也不肯,圆滑地推拒着,自己把钱付了。

    “以后我要是这样请客,埋单的事情就归你了。记住,动作得比阿ken快。”我一边吃了块鱼片,一边打算从现在就开始培养谭寒的埋单意识。

    谭寒看了我一眼,没说话。默默帮我挑了鱼刺,夹到我的盘碟之中。

    居然不信?

    我内心轻哼一声,几杯红酒之后,微醺,对着谭寒大放厥词。命运就是个未知数,指不定哪天我真的成了影后,呼风唤雨。谭寒一边喝茶,一边淡定点头听我瞎掰。

    《调香·香满楼》开拍将近一个多月。楼夕之演的是位大家闺秀,端庄娴静,嫁入了调香世家,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夫君另有所爱。不被夫君喜欢的楼夕之仍然恭敬地伺候婆婆,待她如同自己亲生母亲,打理家族事务,还对研香提出自己的看法,真真贤良淑德。丈夫逐渐被她吸引,然而又误会她钟情于其他男子,一气之下醉娶小姨娘,也就是我的角色,向楼夕之示威。

    楼夕之演技的确老道。剧本一放下,就能立刻进入角色。即使戏外大牌架势,但只要一入摄像机镜头,俨然一股仪态端庄的大家闺秀气韵。开拍到现在,几乎全部一条过。

    我也快拍了四年的戏,虽不如楼夕之沉着自信,但对角色的领悟也算游刃有余。我认为,一个角色只有有情有爱时,才能有灵有性。

    剧本中的小姨娘美艳却狠毒,暗地里处处针对楼夕之。可这个世界上,没有无缘无故的爱,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。这个角色,为什么对楼夕之狠毒,为什么处处针对她?

    导演没时间给我讲解角色,我稍稍做了下功课,按照自己的理解推演。比如,她也喜欢上了夫君。只有喜欢一个人到了深处,才会将对方的一切放在心尖尖上。看得比自己还重。也才会留意到,连对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。

    就像夫君其实已从初恋阴影走了出来,对楼夕之情愫暗生。她不愿点破,不愿承认,于是变成一个为爱扭曲的人。

    我跟楼夕之的对手戏不少,拍得还算顺利,导演十分满意我们的表现。大抵是黄锦立那事,我与她之间隐隐有种暗涌,倒也恰好合乎剧情的张力。

    因为要拍戏,那串钻石项链我让谭寒带回了公司。过了几天,黄锦立派人探班,让人送来一束白玫瑰。身为艺人,我自是收过不少花,虽不见得多惊喜,但雪白花束的确美丽。

    我的心情也不由得变好,捧着花往化妆间走。没想到转角碰到楼夕之,她也抱着一束白玫瑰。我们同时微微一愣。

    想来,黄锦立没忘公司一姐楼夕之也在剧组,还是女主,所以送花给我的同时,也给她送了一束。抑或送给楼夕之时,顺带了一束给我。不管哪种,都够让人尴尬。

    我打了声招呼,准备离开,演好自己的戏就够了。

    不过显然,楼夕之不这么想。她眼角眉梢原本透出的愉悦,瞬间冷了下来,一把把我堵住,带点质问的口吻:“谁送的?”

    “影迷。”

    我想将这事模糊带过,却被楼夕之一只手逮住了手腕。看不出她人很纤细,力气却挺大。

    “是吗?”她的尾音上滑,“拿你一朵花不介意吧。”

    楼夕之神情非常微妙,她丢开我的手,去拿花。

    “不介意”还没说完,手中就察觉一道猛劲。花束被一股力道拽过,接着它们被狠狠摔在了地上,花瓣顷刻间七零八落。雪白得像一场落雪。

    破碎的花瓣柔弱地躺在地上。

    我有些震惊。

    “我还以为是锦立送你的呢。”楼夕之慢悠悠开口,从她怀中的花束抽出一枝,嗅了嗅。

    下一秒,我脸上轻轻一痛。

    楼夕之笑容轻佻,手中握着白玫瑰细长的青色花茎,刚刚就是用它,甩了我一记轻轻的耳光。像只是一场玩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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